思念的記憶
WESTWIND
你愛我嗎?
眼睛可以泄露人的心。
但我卻無法看到你的心,
因為我毀滅那雙泄密的眼睛……
很久以前,有一只紅鬼住在深山里,他很想和人類做朋友。于是在門口豎了個牌子,上面寫著他心地善良,想和人做朋友,歡迎人們來品嘗他做的點心(像黑店的招牌,汗)。但是沒有人相信他(廢話……),正在他苦惱時,他的好朋友青鬼給他出了個主意,青鬼扮成坏蛋去村里搗亂,紅鬼則去拯救村里的人。結果紅鬼的确和人類做了朋友,但當他去找他的朋友青鬼時,卻只找到了一封信。他的朋友青鬼為了不使別人起疑心,已經悄悄离開了,紅鬼捧著青鬼給他的信流下了眼淚……
這是我的人類母親在我小的時候講給我的故事,我之所以記得這個故事,是因為那個故事里的青鬼總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相識很久的朋友。或許我連稱他為朋友的資格都沒有,所謂朋友,就是可以相互信任,相互幫助的人。他給過我信任,而我給他的,卻除了背叛還是背叛。
一千年前,我是一只妖狐,冷血無情,我的同伴是這樣稱呼我的。我和他是同伴,或者說是相互利用的工具,至少我是這么看的。那時的他,是一只沉睡的獅子。如果有一只獅子呆在你身邊,而且你發現套在它脖子上的鏈子根本無法束縛它,更糟的是它正逐漸清醒過來,你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保護自己的安全,即使它并不一定會咬你。于是我雇人去殺他,但我顯然低估了他的能力,他沒有死。
一千年后,我成了人類,溫柔善良,我的同伴是這樣形容我的。當時我們正和靈界處于一种相當微妙的關系下,一方面他們為了穩定靈界和人界不得不尋求我們的幫助,另一方面他們也极度不信任我們甚至想除掉我們,因為他們無法相信自己不能控制的妖怪。在這個時候,我再次見到了他,他已經成為了君臨魔界的三大魔王之一,同時也証明了我當年并沒有看走眼。
對于第二次相逢,我承認我有點害怕也有點尷尬,畢竟他是一個很強的妖怪,而我是那個奪走他光明的人。然而他原諒了我,并要求我幫他統一魔界。不管他是無心還是有意,他自覺的扮演了故事里青鬼的角色,于是結果順理成章,我是善良的南野秀一,他是万惡的魔王黃泉,我再次背叛了他,魔王的陰謀破滅了,我們和靈界也重新建立了比較穩定的關系。正義戰胜了邪惡,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他离開的那天,我去送他。我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的先向我道歉了,“藏馬,真的很高興認識你……”就這樣嗎?你平靜的諒解后隱藏的是什么呢?故事里的紅鬼還可以流淚,我卻只能微笑著送他离去。
人們常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人們常說時間可以磨平一切。一千年的時光,即使是在魔界,也是一段漫長而悠遠的時光。我變了,他也變了,然而我對他依然是背叛,他對我依然是原諒。魔界三大魔王,雷禪的強大是因為逝去的記憶,軀的強大是因為矛盾的痛苦,那么他的強大是因為什么呢?背叛的結局嗎?
有時你認為最了解的人,往往是你最不了解的……
看著他的背影,一种無奈的痛感翻涌上來,就像是透過指縫的光線,你可以看到,可以感覺到,但卻永遠也抓不到。心里有一個洞,空的讓人發慌。是因為背叛后的內疚嗎?還是別的什么,我已經無力去想了。
幽助常常來往于魔界与人界之間,不知何時起,打听他的消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想听到他平安的消息,或許我真是太內疚了,或許……
“他和修羅還在十到十二層之間晃蕩。”幽助看了我一眼,笑的相當詭异,“藏馬,為什么老打听黃泉的消息,你不會愛上他了吧。”
“呵呵,會嗎?”千年妖狐會愛上一個連狠都不懂的笨蛋嗎?會嗎……
“桑原,你喜歡雪萊嗎?”
“當然!啊,雪萊小姐……”
桑原那張与河馬先生類似的臉上開始煥發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為了我的地板,我是否應該在他腳下放一個桶用來接住他的口水……
“為什么呢?”
“恩?這個我倒沒想過。”
“……”有人的智商達到這种地步只能用奇跡來形容了……
“當我第一眼看到靈界的錄象帶就知道,我喜歡她。”
“為什么?”
“不知道,大概就是一見鐘情吧!”
“……”人類的思維還真是怪异,真是幸運,飛影沒在這里……
“所以我桑原和真一定會披荊斬棘,帶著雪萊小姐走上我們偉大的愛情道路的!”桑原站起來一腳踏上桌子,開始激動起來,這种情況通常會導致危險的后果,然而我醒悟的顯然太遲了……
“喀嚓……”
“……”
“啊,藏馬,對不起,又弄坏了你家的桌子……”
“沒關系,反正我和買家俱的人已經很熟了。”
“真的很抱歉。”
“沒事了,他一定留了張新的等我明天去拿呢……”
好了,損失了一張桌子的結果,是我明白了愛一個人通常是在莫名其妙的時間里發生的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夠蠢的……
“幽助,你喜歡瑩子嗎?”
“苯,笨蛋,誰會喜歡那种粗暴的母猩猩!”
“幽助,我認真的。”
“你沒事吧……”
“喜歡她是什么樣的心情?”
“我不知道,就是想保護她,不想讓她受到傷害,這算是喜歡嗎?”
“……是我在問你啊。”
“我真的不知道。”
“……或許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是深奧了一點,換個問題。呃……什么時候覺得自己對她的心情有點不同的?”
“恩,我們從小就在一起,所以也沒太在意。我死的那天,看到她在院子里哭,那种想保護她的心情一下出現了,所以我想复活,想讓她不再哭泣……那個……”
看著幽助足以燒開水的臉,我覺得還是不要在問下去比較好,否則……
但顯然有點遲了……
幽助跳起來大叫一聲:“我先走了!”,接著飛一般沖向大門。伴著他的身影消失,玄關傳來一聲巨響,我知道我三天前裝的大門已經走完了它漫長的一生。漫長?比起它的前几任,它待在那的時間算是很漫長的了……
好了,損失了一扇大門的結果,是我知道了往往在你失去以后,你才會發現自己開始愛上那個人。
“飛影,你喜歡軀嗎?”
“開什么玩笑。”
“那你為什么要留在魔界當她的手下?”
“那家伙足夠強,在她身邊不會有不自由的戰斗。”
“那么比武大會上你第一劍先削斷她的鎖鏈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為她沉浸在自己設下的牢獄里,我想讓她發揮最高水平認真和我打一場。”
“那送花是什么意思?”
“……你很煩啊,那只不過也是解放她的一個方法而已。”
“飛影,你确定自己沒有喜歡上軀?”
“當然!”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的臉為什么這么紅?”
“我殺了你!”一道黑色的火焰把我身后的牆打了個大洞。
“飛影,你太過分了吧,開個玩笑而已!”
“哼!”那道黑影閃了一下從窗台上消失了。
算了,反正修房子的人每月都會來我家補補牆、天花板什么的,我和他也蠻熟的了……
好了,損失了一堵牆的結果,就是我了解了愛一個人,就算再關心他,嘴上也決不會承認的。
那么對那個人呢?我對他究竟是什么感覺呢?為什么我會在他离開后感到痛呢?真是背叛后的內疚嗎?背叛?或者說只是逃避吧,為了逃避他千年前眼里的深情,我挖了他的眼;為了逃避他千年后他溫暖的怀抱,我离開了他的身邊。他平靜的諒解之后,就是我逃避的東西。之所以逃避,是因為那是我不愿意承認的東西,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然而……
然而即使了解到自己的心也無法去面對,我該如何對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解釋呢?靈界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呢?最重要的是,我該如何面對他呢?
我不确定自己有勇气站在他面前,正如我沒有勇气承認對他的愛。矜持的牆比我想象的更加堅固,于是日子在繼續,我依然留在人界,他依然在魔界修行。魔界和人界的距离遙遠嗎?不,我們感受著同樣的風,呼吸著同樣空气。我和他之間的距离遙遠嗎?我們同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卻無法探求彼此的心意。
或許心靈的距离才是最遙遠的距离……
春天,櫻花盛開的季節,緋紅的色彩充斥于天地間,櫻花怒放、妖艷、凄婉,怒放之后便是死亡,卸去一切華麗的濃妝之后,結果竟是這般平凡……
媽媽坐在院子里,看著滿樹的櫻花,我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看著細碎的花瓣飄落在她身上。
“秀一從小就是個与眾不同的孩子。”她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記得你小時侯媽媽給你講的紅鬼和青鬼的故事嗎?”
“記得。”我微微笑了,還有他……
“我講完故事后秀一說的話我至今也記得很清楚呢。”媽媽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記得故事的結局嗎?”
“記得,青鬼离開了,紅鬼捧著青鬼留給他的信流下了眼淚。”我還說了些什么嗎?
“秀一說,如果我是紅鬼,就砸碎那個牌子去找青鬼,或許他不肯原諒我,但嘗試總比放棄好。”
我惊异的看著媽媽,是嗎?這是我說的嗎?就是這么簡單嗎?
媽媽看著我,臉上帶著很深沉的微笑:“就是一件很簡單事情。”
撥開一切世俗的迷霧之后,答案竟是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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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看著收拾行囊的父親,“爸爸,我們為什么不回癌陀羅呢?”
黃泉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我在逃避一個人。”
“咦?是什么人?很厲害嗎?爸爸都打不過他。”修羅惊奇的睜大雙眼。
“是啊,他很厲害。”黃泉苦笑道,“每次見到他我都一敗涂地。”
修羅皺了皺眉,“那么我們為什么總待在這几層?我們可以走遠一點啊。”
黃泉抬起頭,嘆了口气,“因為我還在等待。”
“等待什么?”修羅好奇的問。
黃泉微微笑了,“好了,我們走吧,以后再告訴你。”
“我也想知道呢。”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妖气從身后傳來,黃泉一下就怔住了。淡淡薔薇的花香隨著風飄散開來,將他團團圍住,是真是夢?他已經無法思考了……
气息慢慢接近,碧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我也想知道,你在等待什么?”
殷紅的發絲隨風飄揚,撫過黃泉緊閉的雙眼,他輕輕掬起那縷發絲,“我在等待奇跡。”
“奇跡會出現嗎?”
“它現在已經出現了。”
你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