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憶裡綻放的最後一朵笑顏花 二
翡翠
身體…感覺輕飄飄的…好舒服…舒服的令人不想醒過來…
如果能一直這樣不要醒過來的話,不知該有多好…
但為什麼身體會輕飄飄的呢?我該不會是死了吧?我死了嗎?死了…
這樣…也好…這樣的話,就再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說不定…說不定…我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他…再見到…藏馬…
忽然間…
「飛影……」一個熟悉懷念的嗓音輕掠過我的耳邊。
誰?
「飛影……」
是誰?
是誰在叫我?
「飛影……」
是誰?
「飛影……」
混蛋不要叫了!
不要吵我…我還想睡…!
還想再繼續睡…
「飛影……」
可是…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的耳熟…
到底是誰?
「飛影……」
我虛弱的勉強睜開沉重的雙眼。
「飛影……」
渺渺茫茫中…我看見了一片純白色的天花板…
這…這裡是…這裡是…哪兒?
感覺上…似曾相識…
在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我將視線側望…想要尋找剛才那個聲音的主人…竟發現這個房間的陳設擺飾意外的熟悉!!?
啊…這…這裡是…這裡是…人類的世界?!
南野秀一的房間…藏馬的房間??!!
我…我怎麼會…怎麼會…
就在我滿懷著疑問…百思不解之際…
「飛影…你醒了嗎?」
他的聲音又重現於我的耳畔…
接著…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我朝思暮想的秀麗臉蛋?
藏…藏…藏馬…藏馬…藏馬…藏馬…
夢?
這是夢…是夢…是夢嗎?
對,這一定是在夢裡?
我一定是因為太過於思念他的緣故,所以才會作這樣子的夢!
要不然就是…我真的已經死了…所以…他來迎接我了!
我這麼告誡自己,心裡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卻下意識的伸手去環抱住他的腰。
藏…藏馬…藏馬…
這麼真實的柔軟觸感、溫熱的體溫,這簡直不是夢呀!
是了…是他!
真的是他…!
他還活著,沒死!
那麼…我也還活著囉?
「飛…飛影…」
「難不成…難不成…連你也…」
「想對我告白!」
告…告白?!
告白?!
他在說甚麼?
他突然的一句…害我不知所措,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稍稍的抬起頭來對上他含笑的碧眼…
「我…」唯唯諾諾的羞紅了臉,雙手慌亂的立即放開他的腰…別開了對上的視線,不敢再看他一眼…
「開玩笑的啦!^_~」
「哈哈哈~~~你的表情真好玩。^-^」他頑皮促狹的口氣說著,嘴角勾起一抹標準惡作劇才有的笑容。
「喂喂 ~~~ 」bb(汗)
「哈哈哈~~~哈哈哈~~~」
望著他旁若無人無節制的大笑…愉悅的笑聲充斥著我的耳邊…迴繞不散…一種微妙的感覺在我的心底產生…
已經有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的笑容了。
他的笑容…好純真…好甜…好美喔!
但卻捉摸不定虛無縹緲不切真實,彷彿隨時會像一陣煙霧似的消逝在我面前一樣…就像是…就像是…
我不禁急了!
急得握住他的雙手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掉!」
藏馬聞言一愣,我一驚。
「呃?」自覺得像是說錯了話,連忙想要辯解些什麼?
可是…卻甚麼也說不出口…
「飛…飛影…」莫名其妙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我看。
「為什麼我會死?」
「你…」
窒息般的不安感…膠著在我和他之間濃的化不開…
「不…沒…什麼…」我心虛的連連否認。
「你別想太多了!」
「我一直都會在這裡…一直一直都會…哪兒都不去!」
「否則飛影一個人不是會變得很寂寞嗎…?」他柔嫩似水的手輕撫過我熾熱的雙頰…眼神溢露出慣有的溫柔…以及…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悽無奈…
不覺中一陣莫名的劇痛揪緊我的胸口…有一種…一種…想哭…想哭的衝動…
「是呀!只要你願意的話…我永遠永遠…都會…」
他忽地將我攬入他的懷裡…然後…緊緊地…緊緊地摟住…
「藏…藏馬…」
我亦沈浸在他懷中的溫度…雙手也不由自主的緊抱住他的纖腰…生怕只要一放開手…他就真的會憑空消逝一樣…我只想緊捉住現在…期盼此刻的時間會因我而停擺…
然而…我的胸口更痛了。
絕對是…絕對是…因他的緣故…絕對是…
我不禁如此的想著。
像是方知自己的逾越…他突然放開手…將我推離他的懷抱…一臉歉意樣的向我道歉。
「抱…抱歉…」
藏馬…
我不禁有些許的失望…
又不願意處在這種傷感不安的氣氛當中…
我快速的趁機將話題一轉。
「喔…對…對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你這裡?」
明知道自己強烈的心率跳動尚未回歸於平穩…
卻勉強自己故作輕鬆…說出來的言語反而是吞吞吐吐的毫不順口…
「咦?你不記得了嗎?」
「不…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我不是在魔界跟軀打架嗎?而你……」記憶似乎到這裡就斷了線,一直想不起來…答不下話…
「你呀你…真迷糊,有一天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見我如此…他有些責罰的樣子用手背在我的額頭上輕敲了一記…
「…… ||||||」雖不感覺到有任何的痛感…但我仍然反射性的用雙手摀著額頭…
此刻對於藏馬的這種舉動,老實說好了…讓我覺得…這像是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我不喜歡…很不喜歡…
可是我並沒有表達出對他有任何的不滿及抗議…只是緘默不言目不轉睛…傻咚咚的盯著他瞧…
「唉…算了。」
「無所謂啦!」一副給打敗的樣子,垂下頭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嗯…你當然是跟軀打架實力不如她,然後被她打傷,就跟以前一樣從窗口出現來找我,要我幫你療傷,誰知這次受傷過重才剛一出現,就昏倒在窗戶邊,事情就是這樣,明白了沒?」他輕描淡寫的述說著整個事情的經過。
可是…我還是一樣…一點記憶都沒有…
「喏…這個給你!」然後,他拎了一大袋包裝著精緻漂亮像是禮物的東西遞過來示意要我收下。
「這是什麼?」我狐疑的低下頭看了看…
「巧克力!」他微微的笑著…
大概是女孩子們送的?
我兀自暗猜想…
「女孩子送的。」仍舊是那一成不變貫有的輕浮態度…
看吧!果然…
「因為有太多了,吃不完丟了又可惜。所以…你喜歡吃甜的吧?這些通通都給你吃!」藏馬將袋子直往我的懷裡強塞 …不容我推辭…我順應著他的意收了下來…從中挑了挑…
在千挑萬選當中…始終還是讓我選出一個包著亮麗粉藍底色再搭配著銀色斜紋的心形的巧克力出來…然後窸窸窣窣的…開始粗劣的拆卸拉扯那礙眼的包裝紙…
嘖~~~這紙…包得還真緊…
就在我東拉西扯幾分鐘之後…包裝紙在我的手上被我撕毀的一趟糊塗,看不出它原有的面貌…縱使曾經映入眼中再怎麼豔光四射…華麗奪目…那也已經是幾分鐘前的過去式了…現下只有〝慘不忍睹〞可以來形容它的外表…
不禁哀嘆…人是否也是如此呢??
被歲月所琢磨下…
啐啐啐啐啐…哀嘆什麼…真是想太多了。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咒罵這樣丟臉的自己…接著便毫不留情的將垂涎三尺的它放入口中…狠狠的大啃了一大口…然後濃濃的巧克力香味遂隨著唾液的流動在舌尖隱隱化開…甜中帶點微微苦澀的味道…
這種味道…很像是…曾經經歷過的一種心情…我說不上來…的心情…
當我正一邊盡情享受著甜食的時候…另一方面也有些不解的一邊隨口問問…
「怎麼有這麼多?你生日呀?」
「…也不對…我記得你的生日不是在…」
咦?等等,他的生日是在哪時候?突然不記得了!
而且今天又是幾月幾日?
啊~~煩死了…總之…我知道一定不是今天啦…
「哈~~你猜錯了!」藏馬莞爾的湊近我的臉頰輕捏我的鼻子取笑道:
「……|||」
又來了…又是這種對待小孩子的舉動…
心中始終有股不服氣的苦悶感環繞著…
「你真的不知道嗎?」
「什麼?」我昂首疑惑的望進他的靈魂深潭…那顏色…綠的著實會讓人天旋地轉…神魂顛倒…意亂情迷…自拔不得的沉淪深陷…甚至會讓人不知身在何處…即使是在遇到危險的處境下…也提不起勁的來掙扎反抗…只能任由他隨意擺佈…
「今天在人類世界算是很重要的日子,是2月14日的情人節唷!」他微瞇的魅眼中很明顯的溢出狡黠壞壞的笑意…柔嫩的細白雙手輕輕扳住我的肩臂…身子傾斜微低著頭…神色俏皮…一開一合的輕吹著氣貼在我的耳畔呼呼說道…柔細的髮絲蕩在我的右臉頰輕擦抹著…清郁的薔薇香隱隱散在我呼吸的空氣…身子僵硬酥麻的挺直…完全的被定住動彈不得…
「2…2月14日?」剎時…我像是被催眠的逐字跟著他吐出…不自意瞪大驚異的雙眼傻住了…巧克力自手中無力的滑下…擊落地面摔成兩半…碎裂…
亦然聳動不自意的站起身來…
「2月14日?!!」如雷擊灌頂的震憾…恍若觸及了內心深處一直想要刻意隱藏的傷痛…
同時…自腦中升起一幕幕模糊的影像如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接踵而來…掠過…繼而逐漸明朗實體化…就像是真實的置身在同一個空間…伸手可觸…
「……?」
2月14日…2月…14日…14日…2月14日…2月14日…2月14日…
2月14日…
「…飛…飛影??」
腦海中…那千變萬化…流水般的波光影像…最終停滯在…荒煙蔓草中…一座空虛悠蕩…頹廢殘破的…斜半傾倒石墳…
隱隱約約聽聞得到…從不知名遠處稍來一陣陣淒凌凌的風聲…〝嗚嗚的〞環繞流動周遭…轉揚起一地的塵土黃沙…枯葉碎花輕盈飄旋…舞盪其中…
景象…由遠逼近…彷彿清晰的…看得到…
從左上角被削半的牌碑上…重重刻劃出〝南野秀一〞四個大字…和眼前反呈漸近淺淡…透明煙朦…虛像的緋紅麗人交疊重合…替代入眼…彷彿那座墓碑才真的是藏馬現今的實體…
一觸景至此…
臉色一瞬間由鐵青轉為蒼白……身心涼了半截…禁不住…冷的顫抖著…心緒全混淆不清…糾結成一團無解的亂…似站不住腳…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淚水無端的自眼中溢流…瑩瑩滾落…
「你怎麼了?!!」
「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傷口疼嗎?還是哪兒不舒服?生病…」藏馬見狀立即走上前…伸出他陰涼的手指探觸盜出冷汗的額頭…焦急關心的詢問…
「不…不要…不要碰我!!!」
「飛影…」
我驚懼的甩開了藏馬的手,頭也不回的急速從窗戶躍出,不顧藏馬在背後叫喊。
「飛影~~~~~~~~飛~~~~~~~~~~~~~~~~」聲音越來越遠,越遠越小,終將消失不見…
然而…自己卻急遽的往下掉落,底下是無邊無盡的黑暗…恍若無底洞般…
「呀~~~~~~~~~~~~~~~~~~~~~~~~~~~~~~啊~~~~~~~~~~~~~~~~~~~~~~~~~~~~~~」
倏然驚醒坐起…
「啊??」氣喘噓噓、冷汗潸潸流下。
「呼~~~~呼~~~~」
是…是…是…夢…?
…夢嗎?
原來真的是夢!
對呀!我真傻…
我就說嘛!
人(妖)死怎麼可能會復生,更何況都已經死了有三年之久了。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藏馬死的那一天…就是2月14日,也是人類的情人節!
面對晦暗寂寥的百足內,唯有垂掛在頸子上渾圓的冰淚石在黑暗中晃蕩折射出一抹柔和的淺藍色軌跡螢光,無意中瞥見這顆冰淚石,心裡就更加的想念他…
因為,他曾經把它寄放在藏馬那裡…
不…確切來說,應該是…送給他才對!
為什麼要送給他呢?其實就連他自己直到現在也不明白…
是為了賠罪嗎?曾經侵犯過他…亦或是還有別的他所不知道的理由…
可是,藏馬他說甚麼也不願收下…直到最後還是他趁著他不注意的那一瞬間把它偷偷地放在藏馬的口袋裡…
他還記得…
藏馬死前最後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他略過眼前一片黑暗…目光重重穿越而過…遂同思緒不自覺飄向遙遙逝去的過往…
∼待續∼
初稿于2001/4/13
修改于2002/11/24
後記:
很快的終於到(2)了,本來是不想寫後記的,但…還是寫了。
總之這篇已經是很久之前一度未完成而遭到遺滯的稿子…現在才把它挖出來重改的東東了…||||
--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