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Shadow and the Highlight Night
諾拉
7.Mother Land
他靠在一個很暗的地方....應該是燭光在晃動吧?
他一個人....渾身是血,連附近的地面也都是血........
他死了,受很重的傷.....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像在笑.
他的心臟放在離他不遠的雕像的盤子上,血已經乾了.
刀子也落在一邊.
"為什麼你要選擇這麼痛苦的死法?.....
你到底在笑什麼呢?....藏馬....."
"他做了一場夢......一場很美的夢........所以他不願意醒來了........"
"他刻意切斷自己的氣是不想讓人找到吧?我們還這樣來打擾他好嗎?"
"我只是要來回收南野秀一的身體,如此而已........"
"真的只有這樣?沒別的原因?"
"不然你會怎麼想?"
"....我想....你是在補救你年輕時一些策略所造成的傷害,
現在的你可能真的覺得利用人類當靈界偵探的想法,太天真了.
而且你也很後悔改變了這些人的人生,
不論是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或許吧....我會考慮看看...."
迪奧狄華肯的神廟區實在大的不像樣.
若非有極度忠誠的信仰,這些東西是沒辦法保存這麼久的吧.....
雖然當時黃泉說最靠近入口的是羽蛇神金字塔,但是站在入口還是看不到所謂的金字塔,
只有遠方的一個黑點.
他說這是一個觀光的好地方,
我倒是比較好奇誰會到這裡來觀光.
幾個零星的族人從我身邊走過,他們和黃泉有很類似的角.
據說在上古時期他們的角更長,身型也更高大.
他們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往前走.
留在他們體內那些僅存的高貴血統讓他們對外地人有著某些程度的不友善,
再說我身上又有獸血,搞不好他們根本就當我是一隻趕路的狐狸....
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黃泉會回到這個地方來.
因為靜流也這麼說.
就算他沒回這裡來,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我要的是月亮金字塔.
那個傳說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月亮金字塔.
穿過那長的像沒有盡頭的死者之路,總算來到了月亮金字塔.
這條路長的可以讓人隨時改變主意...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要稱這條路為死者之路了.
每個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會走完這條路的......
月亮金字塔就在眼前,我走上階梯型的金字塔,坐在神殿外頭.
等待天黑,等待月亮出現.......
沒算錯的話,今天會是滿月.
不過我算錯了.
就這麼的等了一週.
一週不算長,跟我過去無謂的等待比起來它顯得有價值多了.
然後我走進月亮金字塔,來到了主殿.
外觀雄偉不說,室內才是可怕.....通往祭壇的樓梯是給身高250公分以上的人走的.
果然如黃泉所說的,在正中央有一座人型雕像的祭壇.
透過昏黃的燭光依然可以看到雕像身上染滿了墨色的血跡,
右手的劍也閃著黑色的光.
我走了過去拔起了那把劍.
瞬間,神殿的門關上了.我回過頭去正本能的想著待會要怎麼出去時......
"算了.....我也沒想過要離開啊...."
於是我回過頭......
一個高大的,全身包著長袍的人就這麼出現在我面前,他足足比我高上半個身體.
我看不到他的臉,他只露出一雙眼睛,散發著讓人懾服的眼神.
"你來這裡做什麼?"
從那聲音聽得出來是女人,但是那種體型看來.....
"我想找那個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女祭司..."
"找我什麼事?"
".....我雖然不是你的族人,但是如果我說我的願望是想見一個你的族人,
你是否會願意幫我呢?"
她打量了我一下.
"你還有很長的壽命,你確定你不要了嗎?"
".....無所謂."
"你還有牽掛你的人,你死了有人會為你哭,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無所謂."
"如果結果你怎麼也無法覺得滿意,你會後悔嗎?"
"我還有更後悔的事,所以今天才會在這裡出現."
"那如果我拒絕幫你呢?"
"我沒想過你會拒絕."
"我如果拒絕呢?"
"......你如果拒絕,你知道....我並不怕死在這裡......
我也不是很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事...."
"好狂妄的小狐狸."
"其實,我已經收斂很多了......"
"我原本是不打算幫你的.但是基於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幫你....不過....
我可不是受你威脅喔,你可不要搞錯了...."
"是嗎?...謝謝."
"好吧.告訴我你要我幫你什麼."
"我想找一個人.他在前一陣子過世了.
我....我想在他死前見他最後一面,可以嗎?"
".....好吧......給你十分鐘."
"只有十分鐘?我的命這麼不值錢嗎?"
"倒也不是這個原因.......慢一點再告訴你."
"還有....你可以讓我用原本的樣子見他嗎?他沒見過我這樣子....."
"對一個看不到的人來說,你長什麼樣子都沒差吧?"
".....也對啦......"
"你準備一下就開始吧....."
"準備什麼?"
"嗯,比方說時間寶貴,見到他之後你要說什麼話啦之類的........"
"我早就都想好了......."
"是嗎?那最好.你自己動手吧....另外,我要用你的血開一扇門,有一段時間可能會很痛......"
".....無所謂."
冰涼的刀子貼在我炙熱的皮膚上,我吸了一口氣,將刀子插入胸口.
銳利的刀鋒沒花我太多時間鋸開我的肋骨.
我將刀子丟在一邊,用右手伸進我的胸口,抓住了要當祭品的心臟,使盡所有的力要將它掏出來.
所有的痛一起湧上來.
我想起了那個被我挖出心臟只為了我一時玩樂的部下........
我對他的痛感同身受........
我想起了被我背叛的黃泉........
我對他的痛也感同身受.........
右手五指緊緊的抓住我的心,使出了所有的力將連接它的血管扯斷,
我感到我全身上下痛的在發抖,眼淚從眼眶和著血流出....
我好像被火燒著.....但是卻連叫都叫不出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
我抬起我顫抖的手將我的心臟放在那個盤子上......
然後我虛弱的靠在雕像上......
鮮血的味道刺鼻的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我感到一陣更劇烈的疼痛.......
我的血從我自己挖的那個洞大量的流出......
我簡直不敢想像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怕......
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灘,然後慢慢的蒸發.......
散發出一陣鮮紅色的煙.......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我該不會被坑了吧......."
我醒了過來,用雙手撐著地板爬了起來.
我身上沒有血,也不覺得痛......我似乎是好端端的躺在地上.....
我看了看四周,昏黃的燭光晃動著,傳來陣陣蠟油的味道.....
我努力的回想發生了什麼事.......
"小狐狸,醒來啦?"
".....這裡是........"
"你只有10分鐘,快點.他在離這裡不遠的戰士神殿.
出去之後左轉就可以看到."
"是嗎?謝謝你."
"順便告訴你只給你10分鐘的原因.....他是因為你出現才死的.
所以我也才答應幫你."
"什麼!?什麼意思!?"
"不用好奇了...10分鐘後你就知道了."
我奪門而出接著左轉,我幾乎是用飛影的速度在跑的....
戰士神殿果然在不遠的地方,我幾近粗暴的推開門.......
".....是誰?"
"黃泉........"
不是在夢中,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不是那個離我越來越遠的背影.....
他正伸手在摸牆上的浮雕.....
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不是在夢中.........
"藏馬?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去找你說的那個女祭司,拜託她帶我來的."
他皺起了眉頭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
"你怎麼那麼傻?如果那只是傳說呢?有必要為了一個傳說連命都不要嗎?"
"可是我不是來了嗎?"
"..........."
"我拜託她帶讓我在你死前見你最後一面,她說她只能給我10分鐘...."
"10分鐘嗎?我果然是快死了呢......我一直都作著我死掉的夢,
那個夢日復一日的清晰,原來我只剩下10分鐘啊.......
倒是你,連命都不要的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呢?"
那張臉平靜的讓我移不開視線,
他不再有以往的戾氣,變的非常的安詳,
但是也更不可捉摸......
因為他的臉上一點也沒有透露出任何訊息.
雖然他在笑,但是我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直到傳來他的死訊.
我才知道我真的錯過了所有的一切,
就為了我那無聊的尊嚴......
我不願意低頭回來找他,就只能想像著我要跟他說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更可憐的是我用了我的生命來換得他最後的10分鐘,
現在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沒用的一直掉眼淚,一直掉眼淚...懊悔,悲傷,....喜悅?
"別哭啊...你不適合落淚的."他伸過手來拭去我的淚.
"我花了兩百年想著要跟你說什麼,結果現在通通忘了.....
我果然還是一事無成,從以前到現在,都還是沒變......"
我擦乾眼淚苦笑著.
"你在人界過的好嗎?"
"還好啦."
"......那就好."
"修羅呢?"
"我不知道.被我放生了."
"放生?這可以用來形容自己的兒子嗎?"
"他會過的很好的.總有一天他會超過我這個爸爸,
雖然會敗給自己的兒子有點丟臉,但是我還是覺得很高興.....
不過他得先改掉愛哭的個性."
"你這是在順便諷刺我嗎?"
"沒這回事..."
"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
"關於以前我對你所做的種種......."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在意哪些了嗎?再說你都這樣來看我了.
我還有什麼好跟你計較的?"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此刻我除了一直看著他之外,
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最引自豪的冷靜在這個時候通通派不上用場.
我看著他的臉,他溫柔的微笑著......
這兩百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著他的.......
我一直想像著見到他之後要跟他說什麼......
就這樣,兩百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勇氣回魔界.....
"雪赫拉莎德......"
"什麼?"
他的一句話將我拉回現實.
"雪赫拉莎德後來怎麼了?"